巧遇女毒枭——泰缅边境采访记 [复制链接]

    几天前，在泰国军方的组织下，我来到泰国和缅甸边境进行采访，实地了解了当地毒品泛滥的情况。
    杂货店里的玄机
    泰国陆军第三军的军用吉普车从泰缅边境的吉洪山顶一路开了下来，停在山脚下的一家杂货店门前。
    我迫不及待地跳下车，钻进店里，买了罐可口可乐，边喝边在店里闲逛。这才发现这家店对于一个只有1万人口的边境小镇来说大得有些异乎寻常。商店面积约有300平方米，出售的货物不仅限于一般的日常用品，还包括药品和文具。靠街面的一个角落里摆着几十种泰国本地产或进口的威士忌，品种之多足以同很多免税店媲美。酒柜下一张简陋的长桌后坐着两名40岁左右容颜姣好的中年妇女。和大多数泰国人一样，对于我这个陌生人，她们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看到第三军巴芒特遣部队情报处处长披拉那的吉普车停到路对面，我便冲出去“质问”：“说好了去看毒贩带游泳池的豪华住宅，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披拉那处长笑笑说，这家店是一个毒贩的据点。
    再次走进杂货店，四处看看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问店里的伙计能不能用一下洗手间，伙计很冷淡地回答说没有。我还是不甘心，便去问那两个女人。年长的那个笑着指给我。
    从店的这头到位于另一头的洗手间大约有20米。一路上我梦想着从洗手间里找到些许主人大发不义之财的痕迹。令我失望的是，洗手间虽然还算干净宽敞，但和豪华根本不沾边，甚至和大多数外府的卫生间一样，只有下水道，没有上水道，冲水要用小塑料盆从旁边的一个大水池里舀，而且墙上爬满了小虫子。这和我想象中的豪宅相差十万八千里。
    笑容背后的杀机
    从洗手间出来后，正在和那两个女人说话的披拉那处长招呼我说，她们两人是华裔。我便走过去用泰语说：“我是中国来的记者，你们会不会讲汉语？”仍是年长的那个答话，仍然是满面笑容：“不会，但祖上是从中国移民过来的。”我道了谢出来，坐上停在路旁的大客车赶回180公里以外的泰国第二大城市清迈。
    车子开出去一会儿后，披拉那处长对我说，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中年妇女就是芳县最大的毒贩之一。
    “怎么可能？她那么笑容可掬，看上去人很和气……”我一百个不相信。
    披拉那处长说：“刚才你往洗手间走的路上，她一直死死盯着你的背影。我才过去跟她说，你是中国记者。千万不要被她的笑容所迷惑，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在笑，甚至在杀人的时候。”
    一股凉气掠过我的后背。
    披拉那处长介绍说，这个女人在全国也很有名气。她共嫁过四个丈夫，其中第二任丈夫于1998年在清迈被枪杀。当时盛传是她和还未结婚的第三任丈夫为控制毒品生意雇枪手干的。但和传说她贩毒一样，警方无法找到证据对她提出起诉。
    这个女人现在以一些合法生意做掩护进行洗钱，其中包括这家杂货店，一家加油站，一个荔枝园和一个二手车交易公司。
    安非他明的诱惑
    披拉那处长说，由于与缅甸接界，位于清迈府北部的芳县地区一直是毒品从缅甸流向泰国的重要途径。这个县只有30万人口，但县城里共有24家储蓄所，全县居民每月的存款总额为24亿铢（1美元约合45铢），其中30%的存款来源不明，其余70%虽有来源，但也很难说不是毒贩以合法生意为掩护进行洗钱。泰国的《反洗钱法》虽然已颁布实施近两年，但由于毒贩们洗钱手法日益高明，甚至雇用专业洗钱人士指导操作，因此要找到证据进行起诉十分困难。
    当前，驻守在这里的泰国第三军官兵面临的最紧迫任务，是打击猖獗的安非他明贩毒活动。山峦迭起的郎山地区毗邻孟遥，有山路相连，一直是各种毒品从缅甸运往泰国的门户，但第三军缉毒人员巡逻只能靠双脚，其拦截成功率可想而知。驻守郎山地区的素波上校承认，被拦截的毒品可能只占所有贩运过界的毒品总量的10%。而且由于利润奇高，很多人都愿铤而走险。
    第三军副参谋长占猜说，安非他明的泛滥已成为泰国面临的新的挑战，这种说法也许并不夸张。1998年，流入泰国的安非他明还只有2000万片，而去年，这一数字已增加到4亿至6亿片，今年预计将有7亿片。这意味着，泰国6200万人口人均10多片。
    与此同时，安非他明已侵入泰国社会的各个阶层和各个角落。据泰国禁毒委员会公布的数据，1999年全国15万接受戒毒治疗的安非他明上瘾者中，15至19岁的青少年就占了47%。安非他明对泰国社会造成的危害可见一斑。
    一般来说，来自曼谷等地的毒贩到芳县后会与上文提到的女毒贩等当地人接头，但这些毒贩永远都不会亲自出阵，而是雇用当地的山地少数民族做“骡子”，即背夫，从孟遥将安非他明片背到泰国境内。据说，强壮的背夫一次最多可以背15万片，每背回一片，可以得1铢。这对于人均年收入只有3万铢的当地人来说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缉毒人员面临的另一棘手问题是，一些毒贩在某些洗钱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将毒品和现金严格分开，以防禁毒部门顺“钱”摸瓜。他们甚至也雇用背夫背钱。今年2月，泰国警方抓获的一名背夫就携带了3500万铢现金。毒贩们在拿到现金后，一般都会像那名女毒贩一样，通过合法生意做掩护进行洗钱，使警方难以找到证据。
    晚上回到清迈的驻地，披拉那处长提出要和我合影留念，并警告我说万万不可一人前往芳县采访。一名N H K记者独自在那里采访时就被毒贩扣押，后来通过军方交涉才获释放。我答应了，但心里真想再会会那名女毒贩，看看是否能从她的笑容里发现一丝杀机。
    图片：
    泰国军队在金三角地区捣毁罂粟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