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刊报道 变化中的越南 [复制链接]

    【英国《经济学家》周刊11月11日一期文章】越南的报纸对于这个国家的未来持有官方的观点："越南在21世纪不会偏离社会主义道路……社会主义必将胜利。"越南将继续沿着越南共产党第一任领导人胡志明所确定的马克思主义道路前进。越南各省的领导人必须继续"与个人主义和腐败作斗争"。每个人都必须防范来自西方文化的"社会弊病"。换句话说，越南必须抵制目前随处可见的西方资本主义的影响。
    越南上了年纪的领导人正痛苦地徘徊。他们逐渐使这个国家摆脱战争、孤立和过去苏联式的（而且一度由苏联资助的）经济模式，而实施一种更加和平、自由和以市场为基础的体制。
    看一下今年的重大新闻：今年7月，越南与帝国主义宿敌美国签订了一份贸易协议。这份协议应该意味着越南能与美国进行自由贸易，还会促使更多的人到越南投资。越南将出口比现在多得多的鞋、服装、瓶瓶罐罐和原材料。世界银行说，越南每年单凭出口一项便可多赚15亿美元。
    但是越南领导人远没有这么自信。事实上，这份贸易协议在1999年初就已达成，但由于越共政治局感到不安而一直被冻结。直到投资者表现出不耐烦，加上邻国中国决定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小心翼翼的越南共产党人才和美国签署了贸易协议。
    过高的期望没有实现
    要是越南政府更大胆些就好了。这个国家至少可以像中国的沿海地区一样富裕。8000万越南人富有创业精神，受雇费用低廉，而且他们决心看到生活一天天好起来。他们还很健康：预期寿命比那些贫困程度相似的国家的人高得多。越南有着丰富的石油、鱼、咖啡、大米和木材。它与飞速发展的中国毗邻，本身则处于欣欣向荣的东南亚地区。移居美国、欧洲和澳大利亚的300万越南人随时准备回家乡投资。目前已占越南国内生产总值4％的旅游业应该是吸引外国资金的一个重要渠道。要是越南政府能够将门开得大一些，成功就会接踵而来。
    持乐观态度的人也这么说。的确，许多外国投资者在90年代中期涌入越南。他们使得越南国内生产总值激增，年增长率高达10％。政府中的自由派言论鼓励将越南经济称为一只准备跃起的"虎"。从1993年到今年，人均收入翻了一番（达到每天1美元），主要原因是农民种出更多、更好的稻米。1993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为181美元，如今，这一数字达到了368美元。然而，部分由于亚洲金融危机，部分由于改革和投资收益的速度放慢，投资者近年来变得更加谨慎。经济增长率降至每年大约6％。
    许多过高的期望都没有实现。中产阶级目前仍处于缓慢形成阶段。一家西方咨询公司最近估计，10个越南人中，活跃的消费者不足一人。目前越南还只有约300万部电话，即每27个人才拥有一部电话。一些建了一半的摩天大楼，还有被厚厚的常春藤包围的脚手架，点缀着这个国家一些大城市。越南11个新建的汽车制造厂目前的生产规模不足其生产能力的1／10，今年前八个月，它们只卖出8000辆汽车。
    担心经济增长危及社会稳定
    是出了什么差错？部分应归咎于投资者。他们在90年代初被西方记者的报道冲昏了头，有些投资者——在旅馆业、汽车制造业等领域——判断失误。因此，目前的缓慢增长是符合实际的。但是，更多则归咎于犹豫不决的政府，它在对诸如银行和投资规则等方面的改革比它最初承诺的要迟缓得多。外商必须办齐所有国家和地方的繁琐手续。
    共产党人会加速改革步伐、减少繁文缛节、设法适应街道两旁显现的那种活力吗？明年3月有一个机会，届时将召开五年一次的党代表大会。这次第九届党代会将制定新政策，挑选新领导人。但是，三个方面的担心可能会使共产党人更加犹豫不决：经济增长会导致社会动荡，或导致南方重新崛起，甚至会危及共产主义统治吗？
    副总理阮功丹神采奕奕地谈起外国资本以及"在经济增长和社会稳定之间保持良好平衡"的必要性。稳定是最常提到的词。他接着说："我们必须对稳定给予极大的关注。我们经历了许多痛苦和战争。不是每个国家都能保持稳定。我们必须将重点放在保持国家稳定上。贫富差距会导致不稳定。"
    失业和从事非正规行业的城市青年是政府所担心的"不稳定因素"。首先，他们在一个正规的社会主义国家展示着日益加剧的贫富不均。其次，他们是越来越多的轻微犯罪、乞讨、卖淫、赌博、酗酒和吸毒等"社会弊病"的根源。第三，他们中的大多数是非法留在城市里，有时就是在水稻成熟收割后来城里挣些小钱。他们来到城市是因为干擦皮鞋、灌打火机或兜售明信片之类的活，每月可挣上40美元。如果回到稻田里，这些年轻人每年挣到100美元就算运气不错了。
    如果经济的迅速增长意味着迁往城市的农村人口越来越多和城市的下层社会越来越大，那么统治者就愿意满足于经济的缓慢增长。他们一直严密关注着过去两年印尼的社会骚乱，他们不想让越南出现同样的局面。
    相反，他们希望经济增长与有助于维持"稳定"的劳动密集型的国有经济活动共存。越南官员乐观地说，失业率大大低于10％。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仍不顾一切地为年轻人创造就业机会。如果这种政策不利于自由、开放的市场的形成，那也无所谓。6000多家靠国家补贴的国有企业不会很快卖出去，因为它们雇用了很多人，其中包括党员家属。军队不会裁员，尽管50万士兵的数目已使它成为世界第九大军队。相反，它如今开办了时装表演会，还拥有600多家宾馆和温泉疗养地。政府计划在未来10年中将100万年轻人送到国外，目前已有12万越南人在国外工作。
    南北差距越来越大
    失业和对社会骚乱的担心在越南并不是唯一的。在这个国家，伴随上述担心的还有另外一种担心，即国家有一天可能会一分为二。
    尽管河内统治北纬17度以南的地区已有25年，但南方人仍显得格格不入。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担心，尽管取得了军事上的胜利，但还无法将整个越南锤炼为一块模子。南部更富裕，更奢华，也更有主见。
    南北方的差距已经显而易见。南方人比北方人显得富态，也更有钱。南方的胡志明市夜晚被霓虹灯点缀得如同白昼；林木茂盛的河内只亮着为数不多的锤子、镰刀图案。在南方的商店里随处可见避孕套、手机、动作片影碟和DVD播放机。南方的商人在忙碌的股市购买股票。在北方，农民还在柏油马路上晾晒稻谷；而南方的小工厂则将新制造的电路板在外面一字摆开。
    政府担心，每次提高经济自由化的程度，都会使南方商人和投资者从中获得最大的好处，而北方则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南方人从1954年起经历了20年的资本主义时期，随着改革的深入，他们重新对国家"发动机"位于北纬17度以南这一点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