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前驻台协防司令斯奈德回忆炮打金门 [复制链接]

本报编者按：今年八月至十月，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炮打金门二十七周年。现将美国前驻台协防司令斯奈德海军中将（一九八四年去世）回忆当时情况的谈话记录刊登如下。这篇谈话记录原载于台湾《亚洲人》周刊，小标题为原编者所加。
    当我与内人莎莉于一九五八年七月抵台履新时，立即被人接往总统宾馆，在那里住了五天。后来，我们搬到离总统官邸仅有二三个街口的地方，房子约有二百坪，内有七间卧房，四套卫生沐浴设备，以及一间相当宽敞的客厅，我从没见到如此富丽堂皇的住所。
    我所担任的军事协防工作，我觉得并不受限制，也不会太复杂。在我的任期内，有很多事因涉及高度机密，所以在此我不描述。这些机密的事是有关大陆及台湾双方面的情报工作。金马外岛、宴会、胡旭光金马外岛是台湾本岛的象征，它们大概是世界上最高度开发的小岛，而且整个防守固若金汤。不论在外交或军事上，只要发生任何一件事故，都可能造成一次难得的机会，促使美国援助国军反攻大陆，所以美军协防司令部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即是避免台湾居民对外岛的军事行动公开表示支援。我到台湾任职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抵台履新三周后，台湾当局在台北宾馆为我举行了一次大宴会，台湾的重要人物及美军高级将领全都列席，我是由蒋总统的助理胡旭光陪同入会。宴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胡氏忽然走向我，低头说：“我必须立即向参谋总长王叔铭、你本人及总统报告，共军已向外岛进行密集的炮击，他们在某日某时某分（他说出时间）开始炮击，共军已发射十万枚以上的炮弹，这是紧急事件，我们需要一些援助。”
    不用说，宴会立刻中止。后来我差不多有六周的时间不曾见过内人。共军的炮击，相当密集，且逐渐转向针对军事设施与补给行动进行攻击。这次出人意料的局势，正是台湾所最想利用的机会，驱使美国直接以军事行动介入，并肩作战对抗共军。中美协防条约载明如果对外岛的任何攻击危及台湾本岛，美国将支援台湾的防卫，否则，美国只能提供“顾问”与“后勤援助”服务，而不是直接的军事援助。协防条约、军援、中美关系虽然难以启口，但我还是向蒋总统表示，美国不打算直接在军事上介入此次事件。我们可以（且实际上已做到）接管台湾本岛的防务，这样，台湾在无后顾之忧的条件下，可铆足全力在前线的防守和补给上。这个做法，对台湾当局不啻是一次重大的打击。我们准备向蒋委员长、他的军队、台湾居民及全世界证明：即使中共继续对外岛进行密集炮击，台湾仍能无限期地补给外岛。炮战一开始，美国也如同身受。美国必须维持外岛上台湾部队的士气，保证通讯不会中断，补给供应没问题，以及他们不会遭受太多的伤亡。当然，战争一定会有伤亡，但是这次炮战伤亡的人数算是很少了。
    要想接管台湾的防务，必须增加美军军力，所以第七舰队派遣了一部分兵力给我，我也从驻扎在日本的美国陆战队飞航特遣队调来一些飞机及人员；同时，我向驻守在菲律宾基地的美国第五航空大队要求支援后勤补给飞机。美国只做护航任务，机舰皆不准向中国大陆射击。台湾当局很想利用自己的飞机与炮弹轰炸大陆，它们的目标很明显的是要摧毁那些对岸的大炮。蒋委员长与反攻大陆我把台湾的要求推给华府去处理，所得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台湾想要对中国大陆造成一个大纷乱，促使美国介入。后来，美军做成了一个研究报告，向台湾当局证明：如果想要用轰炸方式摧毁对方的一支大炮，差不多要损失一中队的飞机。这样做，太不合算了，结果台湾接受这个事实。
    经过了近三个月的炮击，终于在十月的某一天。中共宣布，他们对台湾已惩罚够了，所以准备每隔一天，才向外岛炮击。
    这几周，实在令人难熬，我瘦了十五磅，且很少回家。我很少在午夜前离开办公室，因为这段时间，华府是早上，海军参谋长与部属在上班，所以我可以提供最新的状况报告。有许多专业的僚属，工作勤劳，对我帮助很大。虽然，炮战期间日子不好受，但是却能苦中作乐，事情终于过去了。
    蒋委员长本人应该很清楚协防条约所规定的条款。他也知道，即使我刚就任不久，也是无法威胁任何人去违反条约的，当他得到的答案是“不”的时候，知道该如何去接受。他了解这是一项军事决定，并没有人情干扰；至少，这件事故，没有影响我们两人的任何交情。事实上，我认为，经历这事件，我们的交情更稳固，尽管他对美国的决定是非常的失望，但却因我坚持立场的表现，而更看重我。
    美国人不了解蒋委员长的“反攻大陆”目的何在？我想，这是我在台湾所学习到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蒋委员长认为反攻大陆是天经地义的事，且美国一定会协助他达成愿望的。
    但是美国人及世界上大多数人认为，这个想法是愚昧可笑的幻梦。
    在我的任期结束之前，美国允许台湾一次只能空降十二名至二十名队员到大陆。他们是爆破部队，携带轻机枪，夜里去捣毁共军的炮阵地，割共军的喉咙，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想，台湾终究将是美国的包袱，全世界都想不透，美国为何仍然支持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