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文学翻译界侧视 [复制链接]

    综合几家美国报刊的报道，将美国文学翻译界的状况简介如下：地位低下美国人向来注重创造，这不仅表现在科学技术方面，也表现在文学艺术领域。因此，作家的地位历来高于翻译家。在美国过去出版的译著中，不要说封面上不列译者名字，就是连书题页上也大多不登。五十年代以后，这种状况才有所改变。
    美国作家大都自视甚高，对翻译家不屑一顾。美国名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曾宣称：“翻译使诗歌消失始尽。”诗歌确实很难翻译，如果译者不懂诗，不善作诗，翻译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会有诗味，更不用说再现原诗风格了。但名作家弗拉基米尔·纳波科夫的评语却是刻薄得近乎恶毒，他妄称翻译是“鹦鹉学舌”，“猴子聒噪”，是ｅ对死者的亵渎”。纳波科夫本是俄国人，生于一八九九年，十月革命后赴欧学习，并开始写作。一九四○年加入美国籍后，始用英语从事文学创作，被认为是首屈一指的美籍俄国血统作家。由于纳波科夫和弗罗斯特都是世界文坛上的知名人士，所以美国一些文学批评家总爱拿他们的话来讽刺挖苦翻译家。这些批评家在评论一本译著时，除了像罗伯特·费茨杰拉尔德（译著有《伊利亚特》等）这样的翻译名家的译作外，往往是就书论书，闭口不提译者。稿酬菲薄美国的文学翻译家不仅名分不高，而且报酬极低。我们知道，美国有名作家的作品一般都是以字计酬的，名气越大，稿酬越丰。
    短篇小说大家约翰·契弗的女儿苏珊·契弗也是小说家，一九八四年十一月发表了《夕阳映家》。此书回忆了她父亲的一生，书中特别提到约翰与《纽约人》杂志的近五十年交往。据苏珊披露，一九七九年，《纽约人》付给约翰的稿费是每字四十七美分。即使是无名之辈，如果写出一部畅销书，也能在一夜之间成为十万或百万富翁，因为按照美国的一般版税条例规定，版税是根据书的发行量而定的。然而翻译作品就不一样了。无论是名家还是新手，翻译稿费大多以千字五十美元计。而且，即使译著畅销，译者也无红利可分。在过去十年里，只有少数几个翻译名家通过与出版商讨价还价，才争得了些许版税，但最高的也只有百分之三。即便如此，版税还不能由译者独得，须由作者、原书的外国出版商和译者三家分成。
    但是，美国文学翻译界还存在着一种特殊情况，美国每年出版的外国文学翻译作品约一千种，其中相当部分出自门外汉之手，质量之劣可想而知。美国著名文学批评家乔治·斯坦纳在其翻译论著《通天塔之后》中指出：“百分之九十的译著是不合格的。”名家高手尽管如此，在美国翻译史上，名家高手还是层出不穷的，他们的耕耘成果是受到社会的承认和尊重的。蜚声世界文坛的美国犹太作家艾萨克·巴什维厮·辛格，六十余年来一直坚持用意第绪语写作，并于一九七八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经常把自己的作品从意第绪语译成英语。
    去年十二月，美国书评家帕特里卡·布莱克在《时代》周刊上介绍了当今美国文学翻译界的四大名家。他推举的首席名家是格雷戈里·拉瓦萨。拉瓦萨生于一九二二年，父亲是古巴人，母亲是美国人，他的大部分年华是在美国东北部度过的。六十年代中期，他曾靠一笔研究基金到巴西生活了十八个月。由于他有得天独厚的皿缘关系，所以拉瓦萨不仅精通英语，而且精通西班牙语和葡莓牙语，不仅熟悉美国，而且熟悉拉丁美洲。在过去二十年中，他一直致力将拉美文学介绍到美国。
    哥伦比亚著名作家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克斯，是以《百年孤独》荣获一九八二年诺贝尔文学奖的，但早在一九七○年，拉瓦萨就把这部小说从西班牙语译成英语，同年发表后即跻入美国畅销书之林。马克斯当时就盛赞拉瓦萨的译笔功夫，称译作的艺术水平超过了原著。拉瓦萨目前定居在风光美丽、气候宜人的美国长岛，仍然埋头于翻译工作。
    布莱克推出的第二位名家是威廉·韦弗，今年六十一岁，以移译意大利散文作品称雄美国译坛。他的最近译著是意大利作家翁贝托·埃料的《蔷薇之名》。这是一部中世纪式的神秘小说，叙述一位著名教士如何因文化和伦理上的缘故惨遭杀害。此书去年一问世，即成为意大利的最畅销小说。韦弗将它译成英文后，又很快风靡英美。据《时代》周刊统计，它是去年美国第三大畅销书。评论家布莱克说，“近年来，几乎没有一部小说像《蔷薇之名》那样令美国人心醉神迷”。
    韦弗是美国弗吉尼亚人，现在定居于意大利中部山乡。为了使自己的英文不致于过分意大利化，他每年要回纽约一次，同时与他的出版商商谈译书计划。韦弗爱读侦探小说，也爱译侦探小说。
    第三位大家是译坛老将拉尔夫·曼海姆，精通英、法、德三门近亲语言。他今年七十七岁，已在巴黎生活了三十四年。他曾创造性地把欧洲名作家的最难译的作品介绍给英语读者，如德国的冈特·格拉斯和法国的路易·费迪南·塞利纳。但他的翻译作风是严谨的。他在翻译格拉斯的小说《当地麻醉剂》时，曾向一些牙医师请教过书中的术语行话，在翻译《锡鼓》时，曾讨教过石匠。他的新近译著是奥地利著名戏剧家彼得·汉德克的回忆录《世界的引力》。
    曼海姆是职业翻译家，数十年来共发表了一百余本译著，但其翻译收入却常常少得可怜。一九八四年，专门奖励“出类拔萃人材”的麦克阿瑟基金会终于发现了他，决定每年授他一笔头等奖——六万美金。这种奖金在美国是免税的，曼海姆可以终身受用。
    曼海姆对翻译质量十分挑剔。他认为歌德的《浮士德》是无法翻译的，诸多英语译本都是“白费力的”。不过他也承认，这种译本对学不会德语的学生来说也许是有帮助的。他对纳波科夫所译的普希金长诗《叶甫盖尼·奥涅金》非常不满，觉得无法阅读。
    据布莱克的看法，最成功的诗歌译作当推美国大诗人理查德·威尔伯的莫里哀诗体喜剧。他所翻译的《愤世嫉俗》、《女学者》、《伪君子》和《太太学堂》，迄今已在美国、英国和加拿大的剧院上演过一百四十场，足见他的诗歌功底之深和译笔之妙。
    威尔伯成为翻译莫里哀的名家是出于偶然的机会。
    他一九二一年诞生于纽约。父亲是画家，外祖父和外曾祖父都是报人。他大学毕作后先是当了一阵子新闻记者。但他也从乃父那里学到了不少审美能力，这对他后来的诗歌创作是有影响的。一九四四年，威尔伯随美军在法国诺曼底登陆，这时他只有高中法语程度。
    他的诗歌创作是与他赴法参战同时赴步的。
    战后，他进了哈佛研究生院，经常与法国学友切磋诗艺。
    一九四七年他发表成名作《美丽的变化》。莫里哀是直到一九四八年才闯进他的生活的。是年他到巴黎游了一次，顺便观看了莫里哀的五幕诗体喜剧杰作《愤世嫉俗》。这次演出使年轻的诗人对莫里哀大为倾倒，并与他的诗体喜剧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开始潜心研究这位喜剧大师。一九五五年，他的第一部莫里哀诗体译著《愤世嫉俗》终于杀青，一经问世便获得了普遍称赞，威尔伯也随之声誉鹊起，跻入诗歌翻译名家之列。以后他又以诗体译出了三部莫里哀喜剧，于是成为公认的诗歌翻译第一高手。
    但威尔伯的成就并不仅仅在于翻译，他首先是一个杰出的抒情诗人。他迄今发表了七部诗集，并获过美国文学界最有声望的全国图书奖和普利策诗歌奖。
    美国文学评论界常常把他和罗伯特·洛厄尔一起列为二次大战以来美国最伟大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