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光敏夫谈日中经济合作 [复制链接]

    说中国现在搞调整，后退一下打基础，这是好事，日本应尽量合作
    【日本《日中经济协会会报》１２月号刊载该会会长土光敏夫访华回国后与亚洲经济研究所主任调研员岛仓民生的谈话记录】题：转折时期的日中经济合作问题
    岛仓：土光会长很早以前就关心中国问题，此次访华，拜会了新上任的赵紫阳总理，不知有何感想？
    土光：日中关系对日本很重要，对中国也很重要。这次访华虽然只有两天半，一切安排得很好。赵紫阳总理在人大当选的第二天就接见了我们。大家印象很好。赵总理同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对日本情况相当熟悉，谈了日中关系和能源问题，也谈了今后的政策和抱负。
    岛仓：几个月之前，亚洲开发银行总裁渡边武访华，回国后作了报告，说中国经济改革是一种“混合经济”，把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长处兼收并蓄。土光会长见了中国领导人，觉得怎么样？
    土光：赵总理谈的重点是要我们重视中国今后采取的政策。尽管中国的经济改革也可说是一种“混合经济”，但是他们决未放弃社会主义，这一点讲的十分明确。
    岛仓：中国把权力下放到企业和地方，条条和块块之间的矛盾更复杂起来，弄得日本搞贸易和经济技术交流的人士不知所措。土光会长认为今后怎么办才好？
    土光：日本经济界同中国打交道感到伤脑筋，这倒是真的。至于条条和块块的矛盾，苏联有，日本也有。日本内阁决定国策，但政府各机关之间也经常在扯皮，农林、通产、大藏各省之间并不一致，办事效率不高。中国人口比日本多１０倍。这个国家以后怎么办，确是困难不少，但是中国政府敢于采取新的方针，这就是一个进步。以后怎么办，我们应当同他们配合就是了。
    岛仓：中国制定１０年计划，要进行重点建设，另一方面对现有４０万个企业要进行挖潜改造，这两者关系是怎么样呢？
    土光：过去搞全面开花，搞不下去了，今后要把重点放在农业、能源、交通、港口、通信、科技方面。姚依林副总理讲，今后１０年，工业年增长５％，农业增４％，２０年之后，就可达４倍。目前正制定新的５年计划。过去大手大脚搞宝钢之类的项目，这类东西今后要推迟了。现有４０万个企业效率不佳，首先要把它们改造好。
    岛仓：既然要保重点，应当忍受牺牲，把宝钢建起来。虽然上海市民问题不少，但将来形成生产力，是值得的，否则不叫保重点。
    土光：他们自己是有意见的，但是我们不要去提意见，不要去说人家这样干不行，我们应当配合他们，进行合作就是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提高现有４０万个企业的效率。邓小平访日时，说要向日本学习经营管理，后来许多考察团访日，写了很好的考察报告。
    日本不要只顾卖东西，应当帮中国提高水平才是。例如，中国造的冰箱噪音很大，应当帮他们设法去掉噪音，而不是叫他们进口日本的冰箱生产设备。我们不可能对４０万个企业都插手，但可以搞一部分。现在日本退休的技术人员很多，可以自愿去中国工作，不要高薪，要去搞服务工作。不光是中国，对发展中国家都应如此。不能光贷款了事，要帮助人家真正提高水平才好。
    岛仓：过去有些人在中国搞过测量、农机等工业，现不知有无可能。退休后无事可作，他们想再到中国去。
    土光：这就是日中经济协会的工作了。不要去找有学位、有地位的人，他们动不了，要去找那些真心实意想去中国的人，这很必要。先搞个样板，作个起步。中国现在搞调整，后退一下打基础，这是好事，我们应尽量合作。
    岛仓：日中经济协会还要搞石油、煤炭等资源开发工作。
    土光：中国石油产量停滞，难以增加出口，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煤炭很多，可以合作。
    岛仓：有人说，那不行，说话要算数，不能把石油供应数量压成八百三十万吨，日本财界应当讲话，不要客气，因为石油涨了价，中国减少出口也照样收外汇。
    土光：中国总理、副总理都讲过，中国说话算数。但是情况变了，只好修改协议。刘希文先生说明了情况，因为当时受文革影响，统计资料也不准确，所以一千五百万吨油给不了，减为八百三十万吨。谷牧副总理也作了详细的说明。我们代表团没有一个人出来反驳。既然对方实在不能出口那么多，我们也不能硬要人家履约。中国正在勘探石油，我们也要考虑到将来。渤海已达成协议，黄海、东海、南海明年要招标。我们不要为眼前的事去吵。当然，签了字就要讲信用，但是实在办不到，也要谅解。如果对方确是不讲信用，可以告他的状，不过对方是家里有人生病还不了债，那就不能去抄人家的东西。日中两国的问题要从理智上来判断才是。
    岛仓：您谈的很好。
    土光：今后这类问题肯定少不了。
    岛仓：以前以为日本只要保证买油买煤就行了，现在看来不行，还要再走一步，帮助中国开采石油、煤炭，并且铺铁路，造港口，否则油和煤都出不来。
    土光：这是理所当然，澳大利亚也是一样。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日本要先给人家一些东西，不能只想拿人家的。
    岛仓：中国对国际金融业务很生疏，处理事务不得手。日本有人担心，将来煤炭也会象石油那样搞不成。
    土光：那也可能，因为体制不一样。不过中国的作法同苏联不一样。日本要同中国接近，他搞的不对，可以提意见，可以对话，如果不能对话，日本自己就有问题。
    岛仓：当前的日中经济合作，归纳起来主要有４个问题，即：４０万个企业的挖潜改造、成套设备、石油和煤炭。
    土光：我看差不多。中国在调整，会有变化，但也不见得什么设备都不进口了。比如出口煤炭，总要采掘机、港口装卸设备，日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