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播种》杂志文章：《一个苏联士兵的手记》（完） [复制链接]

    士兵们累极时，精神烦躁，加上吃不饱，睡不足，经常彼此吵架。人人憎厌这种枯燥、艰苦的生活。军队之中，老兵欺压新兵，许多事情差遣新兵去做，新兵当然不愿意，吵架、打架的事经常发生。平时关系不好，相对已无好言，而且互相憎恨。但是军官对这种状态却视若无睹。在我所在的这个部队，新、老兵的关系已经算是好的。我们部队的老兵还安慰新兵，提高他们的士气，没有教唆新兵干坏事。其他部队的老兵见到新兵入伍，有的就叫新兵天天邦他擦军鞋，洗衣服，倒茶或孝敬什么。新兵稍有不对就被大骂。例如进入饭堂时，新兵一定要让老兵先走。夜间出外巡逻，总是一个老兵带两个新兵。新兵背上冲锋枪和二十五发子弹的子弹夹，装备行囊很重，老兵装备就轻得多。
    据我所知，在邻近的部队，新兵受不了压迫，发生开枪打死老兵的事件。行凶的新兵回去后向长官报告，说出事是为了争吵，结果新兵受到军事审判。其实那个新兵只要稍为改个借口，他就可以无罪，而且还可立功。就是编造假话，说发现那个队友企图逃过边境向国外逃亡，因而开枪杀人就是合法的了。这种事件确实是有的。因为过去两人一组巡逻，出了事情没有第三个目击者，没有对证。上述那个士兵杀了人，并报告了原因，大家一听就知道那新兵是老实人，没有讲假话。
    在士兵之间，大家都不敢讲真心话，害怕被人告密。那么，大兵之间谈的是什么呢，最多的话题是女人，人生和身边讨厌的琐事。重重布防的国境警戒防线国境上的警戒防线，在我们这一边的，又称它为“系统”，这究竟是怎样的“系统”呢？苏联和伊朗的边境沿着阿拉克斯河的河道中央划分。我所在的警备部队辖区的河岸，竖立三根印有苏联国徽的界标，一大两小，河岸属于中立地带，岸边布有有刺铁丝网和铁马。从铁丝网以外到国境的一侧，有宽约五、六公尺的地方。地面经过耕作，相当松软。大致上每日要耕锄一次，由专门的“建设部队”驾驶拖拉机负责，目的是让泥土上不论经过什么样的人，都能显示出足迹。再下面一道又是一圈圈的有刺铁丝网，这是我们铺设的。最后一道“系统”，铺有茂密的草，这一道“系统”并不通电流，而是在草下面暗藏陷井和带刺的钢针和脚夹。人一走进草丛就会陷入陷井，好不容易挣扎爬起后，必然又陷入另一个陷井，钢针夹会把他刺至遍体受伤。如果他越是着急想快逃，钢针会将他更紧的夹住。我们自己曾经试过，陷入这段草丛后，无人能够逃出。边防军与当地居民关系恶劣边境上的“系统”、铁丝网、铁马、碉堡，能够坚强地守住国境。但是如果士兵的士气、道德堕落，拿什么去制止呢？为什么苏联对这样重要的问题全然没有自觉？原因就是边境的警备工作做得很不好。士兵被调到边境，只想早点服役满期离开，他们在边境巡逻不知道目的何在。有的在边境上踱来踱去，有的在巡逻时睡觉。他们不知道警卫边境工作的重要性和意义。士兵们经常用一切计谋破坏执勤纪律。哨兵要在岗位上睡觉，就想尽办法逃过队长的眼睛。整个边境的警备就是这样。
    国境铁丝网旁边的原野和河边地带，长着茂密的草。边境的集体农庄庄员持有证明，可以到某些中立地区放牧。但是准不准放牧，由执勤的警备队队长决定，他是国境地区的主人，庄员要求放牧家畜时，部队可以借口不能派兵保护而加以拒绝。
    在得到许可后，来到中立地带放牧的阿塞拜疆牧民（多数是老年人），要受到武装边防士兵的监视，通常是派出两名士兵随行。他们的任务不是保护牧人，而是防止牧人逃过边境。至于牲畜，渡过阿拉克斯河逃到边境不要紧，苏方可以向伊朗要回。
    牧人常常给我们送一点点心或伏特加酒，或者当地的啤酒。我们因为纪律所限不敢领受，有时我们也和他们一起坐坐谈谈，但他们的俄语很差，我们无法理解他们说的话，交谈起来非常困难。
    整个说来，边防士兵同当地人的关系恶劣。许多当地人的亲戚、朋友住在河对岸的伊朗，他们非常想去探亲，但是他们申请国境通行证总是不准。伊朗那边的人也不准过来，这使他们同亲人完全断绝音信。
    有时到中立地区放牧的牧人，向对岸的人大声喊叫，希望遥远地见到亲人，但警卫士兵一向队长报告，这个收人今后的放牧权利就被取消。
    军民关系弄到这样地步，阿塞拜疆人对我们非常憎恨。听说在别的一些地方出现了所谓援助国境军队的“国境边防军之友”的组织，对我们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
    我们自己也明白，如果有重大事情发生，我们会受到两个方面的袭击。但是这样的话如果让军官听到，一定会将说话的人拉去禁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