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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南北极》文章:《<守父灵一月记>读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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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futa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1975-08-06

    【本刊讯】香港《南北极》(月刊)七月十六日一期刊载丁依所写《〈守父灵一月记〉读后》一文,摘转如下:
    蒋经国曾先后三次公布他的日记。第一次,记上海经改失败的经过,定名为《沪滨日记》,发表于一九五五年十二月。第二次,从一九四九年六月一日,蒋介石被逼下野,到西康失守,父子决心在台重整旗鼓,再接再厉,告一段落。先以《危急存亡之秋》面世,一九六七年,合其它的文字,改名《风雨中的宁静》出版。这篇《守父灵一月记》发表在父丧之后,发表在“当选(国民党)中央委员会主席”之后,时机不同,意义不同,自然,所受到的重视程度,也就和前两次迥然相异。
    日记记的个人私事,通常在身后发表,起码等一段相当不短的时间,才展现到读者面前,当史料,当文献。而昨天的事,今天就拿来发表,倒是破题儿第一遭。
    经国有他率真恳切的一面,但也从他父亲那里承袭到一些矫揉造作的工夫,正是阴有一套,阳也有一套。有人批评:“既然日记是他个人的私事,私事何必公诸《中央日报》?”从研究分析的角度看,透过日记,让我们来了解了解他在四月风暴里的个人心态、家庭关系、健康状况、和他对时局的前瞻——包括对局势的反应,自身的处境,《守父灵一月记》依旧算是一个重要文献。
    经国的原意,是要人相信他自己是忠臣孝子,他父亲是德配天地的完人。因此处处着墨,蒋先生的仁政爱民,高瞻远瞩,不出一般宣传文字的范畴。不过,宣传总是宣传,经不起推敲的。
    “私仇可以不理,大仇不可不理,因私仇者个人之仇,大仇者国族之仇,大丈夫可不计私仇,但不可不报国族之大仇也。”引用这段话,是要说明蒋先生的“无私无我”的为人处世的基本精神。如果蒋先生真有如此光霁日月的胸怀,那末,我们不禁要问,杨虎城满门杀绝,张学良终生监禁,究竟算是报的私仇,还是报的“国族之大仇”呢?阮文绍乘人之危,抢夺台湾控制下的南沙群岛。现今落荒逃到台北,经国大发慈悲,赠水果,以示同情和礼遇,这又是甚么样的“无私无我”的精神呢?
    五伦中,除了父子,尚有兄弟,姑不论蒋纬国的来历如何,法律上他是蒋门后代。兄弟不睦,早有传说,可是蒋(介石)先生尸骨未寒,掌权的长兄竟效曹丕煮豆燃豆萁,刻薄地对待同父异母的纬国,而且明目张胆。
    十几年前,韩国发生政变,纬国毫无忌讳地说:“变变总比不变的好。”提到经国,“现在我们的军队还成甚么体统呢?老百姓都当了上将。”
    经国和这位放纵不羁的小兄弟,是相当格格不入的,所以经国掌绾了兵符,纬国自国防部五厅厅长下来后,只能弄个聊胜于无的作战学院院长,消磨消磨剩余的体力。
    《守父灵一月记》,蒋门的老少子孙,个个提及,偏缺纬国。根据现场照片电影,纬国是在场的,不过,经国吝啬到把纬国和家人并列,仅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兄弟形同陌路,已是铁般事实。
    纬国明白他自己的处境,这几年特别喜欢喝酒,借酒浇愁,酒后牢骚枉断肠,他一度想离开台北,做个外放的小国大使,在蒋(介石)先生生前既不易实现,现在的希望更落空了。
    别以为经国事业节节高升,由一人之下,升为千万人之上,兢兢业业守了几十年,终于坐上父亲的龙椅,此后可以顾盼自豪,为所欲为,事实上,他却是那个小岛天地里最孤独的人。父执辈的和他格格不入,所以老臣如张岳军之流,经国一得势,即遭无情排除。他认为最可信的,是赣南复兴岗出身的干部李焕(锡俊)、王升(化行)等人,但是,他们的才具有限,何况君臣间尚有距离,侈谈交心。
    守丧期间,经国之孤独,跃然纸上,正是欲吐还休,试看下列记叙:“子夜,独自跪于父灵之前哀思自省良久,时虽深夜,余何能安睡耶?”(四·一四)
    “傍晚独自徘徊于园中,斜日西沉,犹有余晖,忽见彩霞日云奇景!夜不成眠。”(四·一五)
    “余夜宿于父灵之旁,不能入睡,子夜起身坐于灵堂久之,深有空虚寂寞之感。”(四·一六)
    “……余守灵于此,心情始终忧伤而感寂寞,每于子夜仰望明月,倍觉凄凉……”(四·二六)
    文中提到三个朋友,一个是洋人,曾在台湾担任美军顾问团长的威烈拉,“在悲伤患难之余,尤感友情之可贵,美国友人如威将军者甚多。”另两位是政务委员周书楷、前国防部长黄杰。“今日约书楷兄同乘车来回北部横贯公路”;“达云兄来慈湖吊祭,哭泣伤痛,令人感动亦愿激。相谈甚久,二人共进午餐,人在悲痛之时,益感友谊之可贵。”
    比较和经国亲近的,其实祗有湖北周书楷一位。书楷才学平庸,唯做官有道,也许这点被他看上了,获得“乘车来回北部横贯公路”的宠幸。
    老一辈朋友,仅记“下午,立夫兄来慈湖向父灵献花行礼。”其他一概略而不提。CC系过去与经国曾经交过恶,到台湾后,陈氏兄弟,放逐的放逐,卧病的卧病,十年前,结束了他的皮蛋生涯,“四书”专家陈立夫摒挡回台,蒋先生的用意,就是要用团结来烘托烘托等待接位的儿子,当然,今天的CC巨头,祗是供着的牌位,并没有实质上的作用。
    父丧兼印支解体,诚然是场来势凶猛的风暴。但是,用得着哀恸逾恒,徬徨不可终日吗?经国的情绪向来是不稳定的,冷酷的时候,大动杀机,激动的时候,涕泪滂沱。现在,蒋介石已在时代的浪潮中消逝,距离经国自己的殒落,可能也不太久了。因此,触景伤情,看不得日落的孤雁,听不得飞禽的哀鸣,幽静的时候嫌孤寂,苍茫中怕失落。
    读完《守父灵一月记》,经国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像多愁善感的李后主了。
    五月二十八于华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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