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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群报》文章:《卖身到美国作农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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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futa
 

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1974-07-31

    【本刊讯】纽约《群报》(中文)五月二十七日一期刊登龙城写的一篇文章,题为《卖身到美国作农奴》,摘要如下:
    这个故事,藏在我心中已有好几个月了,一方面想早些揭发出来,让海外同胞们知道,形成舆论对台湾官方有所抑制,二方面又恐怕牵连其中的朋友,他可能受到台湾官方在岛内的压迫或报复。经过反复考虑,我决定仍然把这件事写出来,一则为受了欺侮的同胞吐口气,二则是觉得这不是一桩偶发或单一的事件,它的发生和台湾官方的意识形态,一贯的作风相关。下面的故事依照我的朋友老林的叙述,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写出来,为了当事人的安全,在人名、地名上我作了一点修改,但整个事情都是真实的经历。
    去年秋天,我服完了兵役,捧着报纸的求职栏在台北奔走了二、三个月,终于找到了一个日商投资的小药厂中一个小职员的位置。在药厂中,我只是挂着大学毕业的牌子,到处磕头作揖作些推销日本成药的工作而已。
    突然,有了一线光明,一位和农会有往来的同乡告诉我最近为了响应“蒋院长”的号召发展农村经济,农复会将和美国四健会合作,考选一批青年人到美国实地学习现代化的农业技术和农机使用。这批青年人回来后,在农复会辅助下将到农村去从事农村发展的专业工作。我出生农家,自小对农作有很大的兴趣,参加联考时糊里糊涂地分到药学系,可是对农业的兴趣一直不减。同时据农复会的规定,报名的资格只是限于有志农业工作,略通英文,我就抱着尝试的心理报名了。
    经过一连串的笔试,口试,我居然考上了,为了参加准备出国的讲习会,我毅然辞去了药厂的工作。主办讲习会的人员对我们真好,他说不但我们赴美的来回机票由美方负责,将来有三个月的时间在马里兰大学讲习上课,学杂费全免,更令人兴奋的是,将来在美国实习一年三个月的时间,由美国一些热爱我国东方传统文化的农友招待我们吃住,甚至我们在他们的农场中实习时,他们还坚持要付给我们每月有三、四百元的实习工资呢!算起来每月有台币一万五、六千元,这是何等优厚的待遇,我们在台湾作梦也赚不到如此高薪呢。美国人真是慷慨大方,名不虚传,怪不得大家都要往美国钻,那真是遍地黄金的富有人情味的好地方呢。
    两个月前,我刚结婚,妻子又怀了孕,可是为了留洋赚大钱,将来回来又可以从事故乡的农业建设的美梦,使我心中希望之火熊熊燃烧。在妻子的声声叮咛中,我毅然决然地咬着牙奔向我梦中的金元王国来了。临行之时,我还特地作了两套高级西装,又买了一大堆古色古香的工艺品。西装是准备接受美国热情的农友宴请时穿的,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从台湾来的人太土气。工艺品虽然昂贵,但是作为这些热爱中国传统的农民的礼物一定是受欢迎的。何况人家还要招待我们吃住,送点礼是绝不能小气的!
    大约在去年九月底左右,我们总共约三十余人,与农复会、四健会签了自愿赴美学习农技、参加实习工作的合约。然后搭机来到华盛顿城。农复会在美的代表及美国四健会人员都来机场欢迎我们,经过三天的讲习后,大家在美国四健会的安排下,每组一人或两人的被分发到各个美国农友的私人农场去,先实习工作一年,每隔三个月大家到华盛顿城集会检讨学习情况,等实习完毕之后,再到马里兰大学集中受三个月的短期训练。
    我和一位同学,老许,一块儿怀着兴奋的心情搭着四健会的车子来到马里兰西部一个农场。招待我的农民詹金斯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大汉,还没有结婚。他们一家三人,一男两女都是同胞兄妹。他们的住屋十分宽广,好象有十间房间。不过詹金斯说因为他那两个妹妹都喜欢安静,不愿和陌生人交谈,所以他安排我们住在仓库旁边旧拖车上住,伙食也要我们自理,不过四健会的合约,他会每月按数付给我们买食物的费用。这和我们原先期待的状况有些不同,但是也无所谓,于是我们赶紧道谢,就把行李拖到那小小的拖车中去了。拖车很小,大约只有四个半榻榻米大,我们两个靠边睡,东西放在床底下还可以。时是美国的深秋,天气已相当冷,我们就穿了毛衣,抱着毯子迷迷糊糊的睡了第一晚。次日天色未亮,詹金斯已来催促我们起床,他说我们的实习工作早已计划好了,每日早上四时起床,到牛栏中挤牛奶,然后喂牲畜,打扫畜栏。到八时我们有半小时的早餐时间,八时半我们随他到田间去操作,晚上五时回来后,我们负责清理农具,擦洗机器,再喂牲口。大约要到八时我们就可以回到拖车上休息,用晚餐了。当然,中午我们可以有一小时休息时间,我们可以使用自己准备的三明治。看来,工作是安排的非常紧凑。不过我们想,既然来实习工作,又拿人家的工资,当然该多作些事了,学会了使用美国的农业机械,将来回台湾也是为家乡繁荣打基础,互相这样勉励着开始上工了。
    虽然工作十分繁重、辛苦,可是我们俩都规规矩矩的做好了。詹金斯除了吩咐我们工作外,很少同我们交谈,他那两个妹妹更是难得见到,只是每星期日她们盛装打扮上教堂时,才打个招呼。我想这也许是他们刚好不喜欢交谈,态度虽冷淡,我和老许都没放在心上。
    每天晚上,我和老许一块煮食,为了节省,我们总是取用最便宜的食物,詹金斯对我们这种节省作风倒是十分夸赞。他还一直说到月底他会连同实习工资和伙食费一同付给我们,我和同伴都觉得不好意思,再三称谢。
    由于工作辛苦,从早上起床到晚上八点放工回来,我们都没有自己的时间,每次我都是九、十点钟时,伏在床上,就着那盏小煤油灯来写家信,这是我唯一的精神安慰。在信中,我预计以目前的节省方法,我们除了吃,似乎没有其它的费用。我们自己洗衣服,互相剪头发,如此每月工资可以全部存下来,一个月少算一点,约有三百元的话,一年就有三千六百美金了,将来回到台湾这就是一笔财产了。不但可以为妻子和将出世的宝宝买点衣物,我也可以向农会申请贷款,连同这笔钱买个小铁牛,回家乡好好搞自己的农田,展望将来,真是一片美景。
    终于第一个月底到了,这一个月是我平生工作最辛劳的一个月,我们每天埋头工作,和外界没有一丝儿联系。
    那天詹金斯把我们两个叫到他家中,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到他的住宅内,里面陈设不错,客厅里还有许多书报。詹金斯首先要我们把每周买食物的收据给他,四周加起来约有一百二十元,他非常高兴,立刻开了张一百二十元的支票给我们算是伙食费。可是原先四健会的职员说是每人每月七十五元。因为想省一点,多几块钱也可以买点小东西寄回家去。不料他如此斤斤计算,我们省吃了一个月,却又被他扣去了,老许很客气的提醒他四健会的规定,可是詹金斯却说实报实销,不能多了。我们也不好意思争,想想还是不必计较了。詹金斯于是又开了两张八十五元的支票给我们两人各一张,说是第一个月的工资。这一下子,我们两个都呆了。在台湾时农复会的人不是说每个月有三百到四百的工资吗?想想这一个月每天工作十二小时,早上挤牛奶,搬肥料,白天在田间操作,晚上回来还要清扫畜栏,名为实习,其实是替他做杂工,一个月来,农业机械没摸到过,更谈不到学习操作技术。詹金斯见我们两个人没反应,很不高兴地说什么你们作工就是值这么多,象你们这种落后地区来的农夫能吃的饱已是天大的幸福了。他满脸那种轻蔑不屑的神色,令人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原来他是把我们当作来讨饭吃的可怜虫,他们全家那种不打交道的作法原是看不起我们,他们以为施舍了这些工资,我们就该感激涕零作奴工来报答。
    这样又熬过了痛苦异常的三个月,詹金斯的态度愈来愈凶横。我们又想家又气愤,尤其是我常常失眠,开始头痛起来。有一天实在痛的厉害,连续三、四天无法入睡,不知如何是好,想打电话给弗吉尼亚的老同学张信雄,也许到他那边去休养几天。与詹金斯说了好几次,他才应允我用他的电话。
    信雄来了。我和老许迫不急待地把所受的委屈都向信雄倾诉了。信雄又是惊,又是恼,又是怒,他坚持要找詹金斯论理。他说美国法律规定了最低工资、最长工时的限制,我们在法律上是绝对站的住脚的。可是詹金斯却拒绝和信雄谈,他说我们签了四健会的合约,他也付了钱,要论理去找四健会,信雄立刻要我们理行李同他一块离开。他带我们到华盛顿去找四健会人员论理。不顾詹金斯阻拦,我们终于离开了。次日我们到达了华盛顿。信雄气愤地同四健会的人员叙述了我们所受的待遇,那位职员却说农场工作本来就是辛苦的,你们不能吃苦还谈什么学习农业技术。同时仔细地向信雄解释合约的规定,表示这是台湾的农复会与他们签定的规定,如果我们不实习完毕我们将负责赔偿一切飞机票,讲习会费,有关办事费用等等,加起来有一千多美金了,他还说已经有人半途离开回台湾去了,照数赔偿了四健会的有关费用。他再三安慰我们,表示他可以帮忙再替我们分发到别的农庄里去。这时候,我们才了解到那张合约的严重性,原来我们签的是一张一年半期限的卖身契呀!
    老许家中经济状况还不坏,所以他决定搭机回台湾去了。可是我怎有能力筹出这笔赔偿费呢?我们也见到了农复会驻美人员,他表示农场工作早已签定,不能悔改。如果算上我们的交通费、农复会为我们办的讲习会费用、其它代办手续行政费用等,算起来我们也相当于一个月三、四百美金的工资了。他劝我们要忍耐,不能闹翻脸,在美国打官司翻案是不成的,因为即使我们不必在美国履行合约,就是回到台湾,这张合约依然有效。我们回到台湾也要负法律责任。这么一说,大家都慌了。原来以为我们只是上了四健会的当,现在才知道农复会也在他们那一边。谁敢和农复会打官司呢?我们还是要回台湾的,那边有妻儿,亲人。为了将来的谋职生活,为了恐怕台湾的“治安机关”替我们加帽子,说什么在国外反对政府,为了自身和亲友的安全,我们敢和农复会争吗?我只有听从四健会替我作的另一次分发了,只希望这次的农庄主人不会象詹金斯那样歧视苛刻我就好了。
    临行,我握着信雄的手,求他不要为我强出头,我还有家人在台湾呀。也求他不要写信回家讲,传到妻子耳中,她若知道我在万里之外受这种委屈,不是会难过死了吗!只求时间似电,早早熬过这一年的时光,早早回家和家人团聚,现在这一年的奴工生涯就当作一个漫长的恶梦吧!
    故事到此并没有结束,我们知道仍有二十多位来受训实习(可能还有别的同胞也在同样情况下)的骨肉同胞也同样受了骗,在忍辱含泪地作奴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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