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扩大中的印度支那战争的报告》（三） [复制链接]

    我听到的南方生活最全面的故事，是一个名叫何桐（译音）的二十六岁的木龙（译音）族妇女告诉我的，她生于越南中部高原的多乐省，那里居住着许多少数民族。她身体健壮，肤色比一般越南人稍黑，颈后卡着发夹，长长的黑发垂到背后。从一九六一年起，她就是游击队的交通员。她说她这次来河内是“游击队选派我来的”。她来到北越铁路线上时，人家给了她一件整洁的深蓝色的毛衣。她挽起了毛衣袖子，露出了色彩美丽的土布衣服。她说：“我们在南方是不穿毛织品的，因为南方比较热”。美伪逼得老百姓只有上山去
    与何桐谈话不大容易进行，因为她越文说得不好，我们用了两个翻译。但她的村子里发生的事情的基本情况还是清楚的。“最初美国人和伪军一起来夺我人的土地，并将我们赶进战略村，这是苦难的开端。第一次他们来了六十人，我们用弓箭消灭了二十名，其余的都逃跑了，我们以为我们胜利了”。但是后来大批的西贡军队来了，将当地老百姓赶到一个很远的战略村去，这里地势很低，山区的人不习惯，感到气闷。
    何桐继续说：“在那里两个人只给一个小罐头盒的米饭，这还不够维持活命。有一次，一些米饭中放了毒，死了十个人。我们明白了他们是想把我们全都杀死，所以我们就闯了出来，回到家里。接着敌机飞到山里搜我们。美国飞机看到村庄就丢凝固汽油弹，甚至见到一所房子或者一片稻田，他们也投掷凝固汽油弹。因为他们把我们的村子和住的地方烧了再烧，全村人不得不迁移了五次。现在我们住在山洞里，他们找不到我们了。我们每天天不亮就做早饭，黄昏以后再做晚饭，这样敌人看不到烟，没法知道我们住在那里，也就不能来屠杀我们了”。
    村里人回到山上后，就和别村的人们一起和敌人战斗。不论成年不成年的男子都到前线去抗击敌人，妇女和老年人留在家里，种稻子，为战士们制造弓箭和枪矛。所有年青人都要求上前线。如果年青小伙子留在家里，姑娘们都不会理他。姑娘们也有上前线的，我就要求去，我对父母说：“我姐姐有三个孩子，她在家照顾你们，我到前线去”。
    我问何桐，村子里有多少人？她似乎有点难于回答。她掐着手指算了算，有九十人，但没有说明这是她们村被敌人用凝固汽油弹轰炸五次之前的人数还是以后的人数。无论如何，她们的村子是个小村子，飞机穿山越岭搜寻这个小村子的情景已可清楚地想见了。一个勇敢的女游击队员
    何桐的任务是用一个竹子编的大篓给游击队背米，一篓米大约重七十五磅，每次都是和其他运输员一起走两天的路程将米送到一个“森林根据地”，那里有其他运输员接替他们的任务。我问她，她们离前线有多远？她回答说：“大约得走一个月”。她曾要求到前线去。当了四年交通员，她只被批准到前线去了一次。“我们都愿意到前线去看看我们的战士，同时也因为前线上有一张胡志明主席的照片，我们很想看看他的照片”。
    被选中到河内来使何桐很高兴，在河内可以看到社会主义和胡伯伯本人。她没有谈到她被选中的原因，但她讲的一段事迹似乎很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有一次，她和其他五个人运送粮食时遭到了敌人的伏击。三个同志当场牺牲了，其余的也受伤了。何桐自己大腿受了伤，站不起来。其他两个人身边带着手榴弹，但是由于胳膊残废了不能投掷。她带着一支卡宾枪，她用这支枪阻击敌人，终于把敌人赶跑了。他们为了抵抗敌人把粮食袋都放在一旁，结果被敌人拿走了。她说：“我们在地上躺了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也没有蚊帐。最后同志们找到了我们。我因伤而在一个急救站里躺了三个月”。
    现在，何桐就不必到前线去看胡志明的照片了，因为她身边就有好几张胡志明和她自己以及其他越南南方代表在一起拍的照片。她说：“我回去时，我们一定要开会，把我在北方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们”。接着她说正是那天晚上，她很随便地见到了“胡伯伯”，这使我很惊奇。她说，“他来到了我们吃晚饭的地方，问我们伙食怎么样”。解放阵线大力改善群众生活
    何桐说：“自从我们有了民族解放阵线，南方的情况就逐年好转起来。一九六一年情况很糟，没粮食吃，我们就靠吃葛粉（一种象木薯的野生植物，难消化）活命。一九六二年，粮食多了，并且开办了一所学校，这是我们的第一所学校，是解放阵线帮助建立的。现在，我们的孩子们用自己的语言学习识字和写字——解放阵线给我们创制了文字。他们也可以学习越文”。
    何桐接着说：“到一九六三年，我们吃的大部分是大米和玉米，只吃一点儿葛粉。那年，解放阵线给我们发放了食盐，连穷人都吃到盐了。法国统治时期，穷人从没有吃过盐，只有有钱人才能吃到盐。穷人煮稻草杆取得有点咸味的东西来吃，但吃这种东西的人身体都很坏。解放阵线给大家送来盐时，我们都高兴得流泪了。”一个村子就打落三架美机
    一九六三年第二件大事是这个村子打落三架美国飞机。我问，他们是怎么打落的？她说最初他们仅有弓箭，不能打飞机。后来敌人来袭击村子时，人们就挖陷井，里面插上了锋利的矛竹，捉到了敌人。
    “用这种办法，我们获得了步枪机枪等较好的武器。我们用机枪打落飞机。因为飞机飞得高，所以我们就把机枪架在椰子树顶上，用树枝隐蔽起来。飞机一来，我们的射手就迅速爬到树上进行射击”。
    何桐说一九六四年村里条件就更好了。不仅有大米和玉米吃，还有蔬菜和黄瓜。肉完全不成问题，我们到树林里去打猎，有时也能用陷井捉到窜入村子的大野兽。森林里有大象、老虎和野猪，何桐说野猪肉很好吃。
    接着她又讲了她知道的最好的消息。“一九六四年飞机再也不来了。我们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在别处打仗呢，还是因为我们打落了他们三架。”这两个原因大概都有。象何桐他们这样偏僻的村子，都击落那么多飞机，缴获那么多武器，所以美国的战略就只局限于西贡附近地区了。
    我问：“现在既然情况好多了，你们是否准备在村子里再盖起房子来呢？”
    她肯定地回答说：“这要等美国人从整个越南滚出去以后。我们现在住在山洞里比较安全，凝固汽油弹炸不着，他们连找也找不到我们。我自己决心战斗到整个越南解放。我们现在有了解放阵线，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