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布特最后的日子 [复制链接]

    【美国《华盛顿邮报》４月２３日文章】题：波尔布特的最后日子（作者基
思·里奇伯格发自曼谷）
    红色高棉领导人波尔布特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贫病交加，心中充满了对死亡
的恐惧。他身患腹泻。看到他曾指挥过的军队如今溃不成军，他泪流满面。他能
听到政府军正日益逼近他在丛林中的藏身之所，有时他和妻子缩在小木屋外面刚
挖好的战壕里不寒而栗。
    ４月１５日晚上８点，令波尔布特羞愤难当的时刻来临了。他在“美国之音
”的柬埔寨语广播中听到，他从前的同事正在谈判准备将他推上国际法庭接受审
判。两小时１５分钟后，波尔布特死了，他的同志们和妻子都说显然是死于心脏
病发作。这些情况是《远东经济评论》上的一篇文章透露的。作者纳特·塞耶是
一名柬埔寨问题专家，过去十年里一直在对红色高棉的动向进行报道，去年他成
为近２０年来第一位获准采访波尔布特的记者。塞耶采访了波尔布特的妻子蒙（
４０岁）和红色高棉新的强硬派领导人切春，栩栩如生地勾勒出一幅波尔布特心
力交瘁的画面。或许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位造成了约１５０万至１７０万柬埔寨
人丧生的红色高棉领导人对他自己的死亡却感到了恐惧。
    据他的妻子回忆，波尔布特曾说：“我父亲是７３岁时死的，我现在７３岁
，我的日子也不多了。”
    切春告诉塞耶：“他一直在吃药。他不想死，他想活，但他什么也没有了，
而且也老了。”
    其他红色高棉领导人说，波尔布特坐着丰田越野车从战争前线回来时，看到
游击队员们躺在路边缺衣少食，“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他还对妻子说：“我唯
一的心愿是柬埔寨保持统一，这样越南就不会吞并我国。”
    从塞耶的描述来看，波尔布特最后的日子是在逃亡中度过的。他显然害怕被
抓获，尤其害怕被柬政府军抓获。他认为柬政府不过是越南的傀儡，而越南在历
史上是柬埔寨的敌人。红色高棉官员说，他们在政府军的攻势下被迫撤出在安隆
汶的据点后就几乎断了粮。
    ４月１０日，也就是波尔布特死前五天，他将灰白的头发染成黑色来蒙骗部
下，因为红色高棉部队官兵不断有人倒戈，转而与政府军并肩作战。红色高棉军
队参谋长肯农将军说：“一个人如果这样做的话，说明其内心真的害怕了。”
    有一次，切春等红色高棉领导人对波尔布特说，他可能不得不离开柬埔寨，
当时这位从前的独裁者泪水盈眶。他们是想把波尔布特交给国际法庭来换取点好
评。红色高棉官员甚至曾向塞耶询问该如何交出波尔布特，因为他们与美国或其
它西方国家或组织没有任何联系。塞耶建议他们找国际红十字会。
    但波尔布特显然以为，他到国外不过是去避难，而不是去受审。４月１５日
那天，他打开短波收音机──这是他留下的仅有几件财产之一──收听８点钟的
“美国之音”柬语新闻广播时才恍然大悟。
    肯农在接受采访时告诉塞耶：“他每晚都收听‘美国之音’，而那天晚上８
点正好播出了您的报道，说他将被交给国际法庭。我们估计他是听到这个消息后
感到震惊致死的。”
    塞耶是第一位受邀于１６日前往柬埔寨目睹尸体的外国记者。他说，波尔布
特似乎面带痛苦的神情，一只眼闭着，另一只眼则半开着。但塞耶说，他仔细察
看了尸体，甚至用手去翻了翻，却没有发现明显的谋杀迹象。然而，红色高棉急
于向世人证明，波尔布特不是他们害死的。切春信誓旦旦地对塞耶说：“我没害
他。他坐在椅子上等着汽车来接他，但觉得有点累，他妻子让他去休息一下。他
躺到床上，他妻子听到他喘了口粗气，是人之将死的那种声音。她伸手一摸，发
现他已经断气了。”塞耶说他很清楚波尔布特的健康状况，因为他们去年１０月
见面时，波尔布特曾告诉塞耶，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和严重的呼吸系统疾病。
    塞耶说，他今年２月再去红色高棉控制区时带了一些治心脏病的药，那是红
色高棉让他带去给波尔布特的。他说：“我把药交给了红色高棉的领导人，让他
们交给波尔布特。”
    塞耶需要一些有说服力的证据带回泰国，也就是能证明尸体确属波尔布特本
人的证据，还需要一些或许有助于查明其死因的东西。他选中了波尔布特的门牙
。塞耶说：“我到那里去就是为了得到那两颗牙齿。大家都知道，他的两颗门牙
是假牙，而柬埔寨根本没有牙医，因此肯定某个地方存有他的镶牙病历。如果我
从尸体上取下那两颗门牙，而它们与病历上的记录吻合，就可以肯定死去的确实
是波尔布特。”
    “他们同意把那两颗牙给我。但波尔布特的妻子有点恼火，她不太愿意……
她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个疯子似的。”但后来由于大量记者涌入柬埔寨，红色高
棉领导人又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