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与秘密--------二次大战内幕》一书中的篇章:《法国地下豪杰》 [复制链接]

    （原文提要：本文写于１９４４年，当时法国仍被德军占领。口述者是法国秘密军队的领袖之一，他现身说法，写出忠贞志士的英勇事迹，淋漓尽致）
    【美《读者文摘》中文版汇编出版的《间谍与秘密——二次大战内幕》一书中的篇章】题：法国地下豪杰
    我对法国地下组织的认识是亲身体验得来的。１９４０年的休战协定刚宣布，我便参与组织工作并成为执行分子之一。一般人以为当时的法国地下组织只是由个别破坏分子、枪手以及派发传单者组成的乌合之众，其实不然。法国的地下组织是正式军队，由往日法国前线官兵精英，以及编为突击、破坏、讯号、情报、工程各单位的平民组成的。他们遍布全国，来自社会各阶层，怀着不同的政治信仰。
    德军入侵法国时，数以千计的法国军民仓皇南奔，地下组织就在这时萌芽。许多家庭流离失所，骨肉分离。报上刊满了寻人启事：“火急。舍弟某某，曾拟赴某地，半途失踪。若知下落，请致函某某号邮箱。”地下组织主持人看了这类启事便依址回函，大意说：“阁下颠沛流离，而战乱未已，请奋起救国，并请把本函抄录，分寄三位朋友。请保持联系，尽力打破敌人的枷锁。”
    这办法果然行得通，且传播日广。主持人又到处找朋友，向他们说明计划，也教他们当心危险。
    高级军事人员也来赞助。按理说法国的军用物资已全部移交德军。但事实上，法国人把数以吨计的弹药偷偷地运走，收藏起来。另外也暗地里扣留着数百万法郎，没有落入德军手中。
    地下组织在法国山区建造城寨。通往城寨的关隘，都有碉堡、机枪、大炮等防守。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法国始终未沦陷的就是这些地区。
    初期地下组织的重点工作，是控制和指挥对德军的报复行动。当时滥杀纳粹无名小卒的事委实太多了。举例说，一位大家闺秀，由于未婚夫被德军射杀，愤而连续引诱六个德国士兵到她的寝室，逐一刺死他们。又有一个人，为了替逃亡时丧生的八岁女儿报仇，每晚到街上去杀一名纳粹分子；先后杀了１５个德国人，才被捕处决。另有一位农夫也因女儿被害而采取报复，绞死８个德国人，把尸体埋在果园里。被杀的德国人数以百计，但德国人采取报复行动，也杀死几百个法国人。地下组织不赞成报私仇，因为这类行动妨碍了对军事目标的有效打击。一位隶属参谋部的上校说：‘“这是很简单的计算问题。假使我们杀死一个德国人，德国人就会起码干掉一个法国人，那么，吃亏的是我们。我们每项行动必须发生有力的作用。”
    在早期，地下组织办事人利用巴黎地下火车作为总部。火车穿梭来往时，他们在车上工作。后来德军发现了，只好放弃这个办法。他们频频迁徙，一切记录都写在零零碎碎的纸片上。每项纪录都详列新兵的姓名、职业、各方面的关系，有没有脚踏车，可供多少人膳宿，打算参加何种工作：破坏、运输或突击等。记录的分类和登记由银行会计员在晚间办理。
    他们编制了全法国每一社区的卷宗。其中一项记录，开列各区的铁路隧道，以及火车必须慢驶的地点、工厂、修车厂、船坞等。秘密出版的报纸最初是油印的，后来改为小型报，所用的小型印刷机秘密藏在阁楼或地库。报纸能具体表示他们的意见和向国人传达消息。到了１９４４年初，秘密出版的报纸达４０多种，总销量约５０万份。
    地下组织派遣人员到全国各地，打听民众言论，驳斥德国宣传，并招募新的工作者。登记加入地下组织的几千人都须接受训练。地下组织派导师访问他们。导师中不少是往日的律师、教师和军人。他们为了避过德军巡逻队，往往昼伏夜动，攀山越岭。
    导师教学员如何放置燃烧弹，如何在铁路路轨埋藏炸药使火车出轨，如何破坏替德国制造物品的工厂。导师也指导如何无声无息地迅速勒毙敌人，如何替手枪套上灭声器，如何结合和使用自动步枪。
    为了测验学员的胆量，导师往往要学员在警察监视下把一支装在普通纸盒里的机关枪送到几英里外的城市去。学员把藏枪的纸盒拿到火车站，寄存于行李车厢，到达指定的车站时，把东西领回，然后送至目的地。他们又要新入伍的人割断军用长途电话线，或在铁路桥上敷设爆炸品。
    有才干，便有权。往日的将军可能要听命于往日的中尉。在编制上，参谋部之下设立２０个地区单位，各单位的主管统率若干指挥所。
    地下军的突击队诨名“猩猩”，因为他们完成突击行动后的歇息期间，为了节省肥皂和刀片，都不刮胡子。这些人刻苦耐劳，天不怕地不怕，年龄大都不足４０岁。他们所干的工作需要胆量、气力，以及视死如归的精神。至于担任破坏和捣乱工作的，通常是老人、妇女和少年。
    每次行动都经过缜密策划，任何细节都不放过。例如有个仓库贮存着他们想拿到手的轻型武器。在计划夺取时，他们详细调查卫兵的数目和习惯，附近屋宇的住客，以及进入仓库的种种方法。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突击队抵达仓库。嗖的一声装上灭声器的枪发射了，跟着是堕地声和断气声。整个任务的第一部分已经完成，负责搬运的人把卡车倒开至仓库门前，把货物装好。另有四条黑影冲进搬运一空的仓库。几分钟后，火焰在梁桁间冒升。最后一个地下工作人员迅速溜走时，车声已远。
    摧毁巴黎电台这类行动，策划工作往往历时三月。巴黎电台是法国发射力最强的广播电台。他们曾向伦敦请教，摧毁巴黎电台需要多少炸药。英国人为了要找出答案，制造了一个和巴黎电台同样大小的模型，然后把它炸掉。法国地下组织挑选四个突击队员执行任务，他们在导师的监督下，把自己的任务反复练习了一百次。行事那天，四个人悄悄爬过墙头，点上导火线就逃去。２０分钟后，隆然一声，任务顺利完成，他们始终没有落网。
    美国进攻非洲后，地下组织又顺利完成一项计划周详的任务。当时一般人推测盟军也会在法国南部登陆，因此有件事必须做好，就是堵塞贯通两国的铁路，使意大利境内的纳粹军队无法调至法国。一批地下工作人员在弯曲隧道内放置炸药，结果一列火车在隧道中撞毁，铁路多天不能通车。另一队人员爆炸一个悬崖，引起山崩，毁坏了一座重要铁路桥梁。第三队人员杀了另一座桥的卫兵，然后把桥炸毁。
    纳粹开始用火车把法国人的粮食大批运往德国时，地下组织的化学师想出了妙计，在那批粮食里下毒。结果数以百计的德国人中毒身亡。
    德军为对付法国的地下组织，曾经直接用拘捕、谋杀、酷刑的方法，以及间接施用诡计。德军常用的诡计是，如果抓到一名地下组织分子，便用酷刑把他弄到半死，丢在行人路上让他流血不止，希望地下组织的其他人员忍不住出面救他。眼见同志受此痛苦实在难过，但也不得不硬着心肠不去救他。
    德国人以为法国人以爱情为生活第一要义。基于这个见解，常常聘用女间谍。一些面貌娟好、口操流利法语的德国女郎，往往出现于咖啡店和夜总会，或流连于通衢大道，希望邂逅一些男人，从而打听法国人对付纳粹的计划。不过，这些女郎没有多大收获，因为地下组织很快就识穿她们的身分。
    法国地下组织工作者出外走动都经过巧妙安排。不知什么原因，骑脚踏车没有走路那么容易引起疑心；男人不能通过的地方，美貌少女往往可以过关。有一个人认识了一批法国傀儡政府的宪兵，他坐在那些宪兵的汽车里在法国大部分地方通行无阻。办法很简单：宪兵把手铐扣在他的手上。路上的德国巡逻队以为他是犯人，因而不加注意。
    来往法德两国的人，只要他是爱国者，总会带来一点情报。法国地下组织的人员，事实上曾根据这类情报而顺利地取道德国进入苏联。在德国越狱经过这些路线到达法国的英美战俘，被迅速送往西班牙，或乘船到达英国。
    法国地下组织为盟军反攻做好准备，他们切断交通线，破坏德军的许多作战中心，并阻延德军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