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播种》杂志文章《列宁格勒的三家咖啡馆》 [复制链接]

    【本刊讯】在西德法兰克福出版的流亡者月刊《播种》一九七六年第六期上刊登Ａ·帕诺夫斯基写的一则消息，题为《列宁格勒的三家咖啡馆》，摘要如下：
    列宁格勒的涅瓦河大街，是该市最美丽的街道之一。街道一侧矗立着海军部大厦玲珑的尖塔，另一侧是古老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大修道院，在全长三公里的大街上有不少宫殿，有前市杜马大厦、几座中心旅馆、叶利谢耶夫商店和为数不多的青年咖啡馆。最大的是北方咖啡馆。白天这里空旷无人，但是一到晚间，这里就越来越热闹。在偶然光顾的来客中，总有一些常客。他们通常聚集在咖啡馆里一间不太大的酒吧间里。在这里他们可以喝鸡尾酒和要一杯咖啡。警察在晚间要进行好几次搜捕。他们抓的是吸毒者和玩“什曼”的人，这里有不少这类人。苏联社会的冷酷便青年人精神空虚，又感到自己无力进行任何实际的反抗，便从吸食麻醉剂中求得解脱。但要吸毒就需要有钱，为了赢一些钱，于是他们就采取在苏联十分流行的“什曼”的玩法（一种用纸币进行的数字扑克）。警察帽子也不摘，就进入酒吧间，仔细打量坐在桌旁的顾客（几乎全是青年），用鼻子闻来闻去，看是否有麻醉品的气味，是否有人在结伙玩什曼，警察交头接耳地谈着话。大家静下来，在桌子底下把名贵的带纸嘴的，其中半截含有鸦片的香烟熄掉，把一个卢布和三个卢布的纸币团在掌心揉绉，青年人装模作样地慢慢喝着他们并不需要喝的鸡尾酒。这次警察没有发现什么，但是对某些人加以注意。这就是说，他们还要来突击一次。
    在涅瓦河大街和利捷大街交叉处的拐角上，莫斯科饭店的一楼，有一个不太大的、没有正式名称的咖啡馆。但是列宁格勒的青年们对它有自己的叫法——西贡咖啡馆。聚集在这儿的青年，其年龄很不一致，但主要是这个涅瓦河畔的城市中，那部分未被承认的从事写作的青年。还有蓄着大胡子、衣着漂亮的画家们，他们也是不为执政者所承认的。这些常客们坐在高脚圆桌旁，一边慢慢地喝着咖啡，一边相当大胆地谈论着先锋派画家不久前举办的展览、谈论着索尔仁尼琴的新著《列宁在苏黎世》。但这是可以理解的：咖啡馆很小，大家都是熟人，有关机构的奸细要钻到这个圈子里来是挺困难的。警察几乎从不到这儿来，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既没有醉汉，也不赌博，人们都站着，喝着咖啡，谈着话。至于谈话的内容，那已经是克格勃的事了；但是要知道，现在到处都有人在谈论。萨哈罗夫院士在莫斯科发表谈话，英国广播公司在广播，人们在啤酒摊旁谈论，家庭主妇在排队买肉时也在谈论。
    沿着涅瓦河大街往前走，在马拉大街的拐角处，不太久之前，一个新饭店——涅瓦饭店开始营业了。其中一个没有招牌的小小咖啡馆，它的主办人大概绝对没有想到，列宁格勒的大学生看上了它，并给它起了一个他们自己的名称——北爱尔兰咖啡馆。列宁格勒市有不少正式为青年开设的咖啡馆。它干脆就叫作共青团或青年咖啡馆，或者起了自命风雅的名称——同龄人、火炬、格拉纳达。照当局的意图，希望能在这里，在共青团头目的监视下，对于一些青年们所关心的迫切问题进行讨论。但是不成，无论是低廉的价格，丰盛的饮料，以及在这些咖啡店里演奏的流行歌曲乐团，还是漂亮的室内装饰，一切都无济于事。然而在那些西贡和北爱尔兰咖啡馆里，尽管没有音乐，两个人坐一把椅子，但是却没有任何监视，因而大学生和青年工人们喜欢在这里聚会。他们简直对一切事情都感兴趣：从安哥拉事件到佛教的哲学，从维索茨基的新歌到西班牙君主制的命运。他们抄录列宁格勒青年所喜爱的诗人——格列勃·戈尔鲍夫斯基未经书刊审查的新诗，讨论美国新影片和他们认为影片中被剪掉的是什么，争论俄国的未来：它是通过民主改革走向真正社会主义呢，还是相反，改行资本主义道路？如果有人由于激动而把他的想法讲得过分露骨的时候，立刻就会有人用膝盖或胳膊肘警告他：“这可不是在家里”，于是他们就改为低声私语。